年3月11日,医院眼科胡伟芳教授与世长辞,享年84岁。 遵照胡伟芳教授不抢救、不开追悼会的生前遗嘱,知道这个消息是在他老人家去世后的第4天。遗憾中也有一份理解,想起春节前,老爷子就找了一天,医院来简短地见我一下,好像是有预感似的,他说:“我来看看你,咱们就算见过了。春节不要来看我了,咱们今天见了,就可以了。再见了!”知道我忙,匆匆地就走了。我说:“不行,年年春节我都要上你家去看你的,我一定去看你的。春节我还会去!”。 他知道,每年春节我都会去他家里看望他,陪他聊聊天。今年除夕,我照例去他家里,门却没有开。以往每次都是直接到家门口,打他家里的电话,当时敲门没有人,以为他可能到他孩子家里去了。今年春节就没有见到。没想到,春节后,3月11号,他就突然去世了。还是非常难过。 直到他去世才从他的子女口中得知,老爷子春节特意在儿子家中过的,再也没有回去住。 就好像他知道他将要离开一般。医院找我也从不提前电话联系,更不知道我在不在,就是那么一天,他来了,见到了。似乎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又或是老爷子的知慧。 老爷子晚年深居简出,身材瘦小,常常拄着一根细拐,缓步而行。想起胡伟芳教授,他清矍的面庞,还在我的脑海中浮现。 胡伟芳教授 胡伟芳教授,与我应该有几个方面的交集。 他是我巩膜扣带手术真正的带教老师,我是受他的影响。不少眼科同道都夸我视网膜脱离的巩膜扣带手术做得好。如果说在手术方面,尤其是视网膜脱离手术方面,我的老师,那就是胡伟芳教授。我的巩膜扣带手术,得自于老先生的真传与悉心教导。 所以,每当有人说:哎呀,你这个扣带手术做得真漂亮!尤其是高汝龙教授,那次来参观我的巩膜扣带手术,他说:这是受过正规训练的巩膜扣带手术。我也觉得自己巩膜扣带手术技术的提炼、熟悉,是在胡伟芳教授的指导下不断进步的。我记得从医院开始在门诊做巩膜扣带手术,病人不住院,做完手术就走,每天都是由别的医生预约手术。通常半天时间,约3-4个手术,胡伟芳教授就带着我去做。术前没有看过病人,在手术台上先查,眼底查完了再做手术,还是挺考验手术医生的技术的。胡伟芳教授算手把手的带我,从巩膜扣带手术适应症的选择,手术的技巧,各种并发症的应对等等方面给我指导,的确是得到了他的真传。 胡教授在巩膜扣带手术方面非常有自己的心得,他的技术是相当一流的。他也是那个年代的中央保健医生,有一些领导视网膜脱离都是他去做手术。医院会诊,他是我们眼科眼底病方面主要的会诊专家。 胡伟芳教授在眼科手术方面的技巧还是非常棒的。我们当年学习白内障的冷冻摘除,也是在他的指导下去学的。那时候轮转是经常和胡教授搭档,他是门诊手术室组长,我是轮转的医生,他教我做白内障冷冻摘除等内眼手术,他是手术技术相当全面的一个手术医生。 胡伟芳教授无论是在我们眼底科还是眼科里,他的理论功底深厚,临床经验丰富,是一个特别勤于思考,善于总结的医生。胡教授是我们眼底科最早认识葡萄膜渗漏综合征的医生,在葡萄膜渗漏综合征病人的处理上,包括涡静脉减压,荧光血管造影的特征的认识,他比较早地就观察到并积累了很多的经验。 胡伟芳教授查房的时候,给大家讲解的非常透彻,引经据典,把自己的经验融合进去,一点点的告诉你,一些特殊的视网膜脱离是怎么回事。在视网膜脱离领域中,对锯齿缘离断的手术的体会、脉络膜缺损型视网膜脱离等等,我认为胡教授是知识面最广,经验最丰富、综合判断能力最强的一位专家。他也比较善于总结,在繁忙的工作当中,他也是我们这些眼底科医生中总结文章比较多的,而且他的文章一篇是一篇,大家的认可度非常高。他当年总结的锯齿缘离断视网膜脱离、无晶体眼视网膜脱离、脉脱型视网膜脱离的手术等等,很多这方面的文章都是大家当年学习的重要参考文献。 我和胡伟芳教授有几次印象深刻的合作。 一次是年,我们一起辅助傅守静教授举办全国第二届视网膜脱离学术会议,第一届在上海,第二届在北京召开。那个时候,办会还是很不容易的,虽然规模不是特别的大,一般是-人的规模。先要征文,印刷论文汇编,从中挑选大会发言。获得参会资格纯粹看所投的文章质量。 我记得当年收到了多篇论文,傅守静教授安排胡伟芳教授和我负责论文汇编,从这多篇论文里挑选大会发言的人选。这多篇论文我们要逐一阅读,评价哪一篇有意义,把摘要提炼出来编辑成册,再把有价值的、有代表性的论文推荐出来作为大会发言。从那次的合作中,我深深感受到胡伟芳教授深厚的理论功底,在摘要的修改、编写过程中,学习到很多,给了我很多指导、帮助,体会很深刻,也为后来自己举办一系列的学术会议积累了经验。 此后又有了一次关于编书的更进一步的合作。傅守静教授主编,拟定写一本视网膜脱离的诊断治疗学。最初,傅教授并没很大的决心写这本书,这本书的促成,是在胡伟芳教授、王景昭教授的大力支持下,我们一起动员傅守静教授牵头写这样一本书,以代表同仁眼科在视网膜脱离领域的诊疗水平,同时是把我们这么多年在视网膜脱离诊断治疗领域中的经验进行总结。傅主任答应了,把这本书分成两部分,一部分玻璃体手术方面,由王景昭教授负责;视网膜脱离手术这一部分,由胡伟芳教授负责。因此,这本书,傅守静教授是主编,胡伟芳教授和王景昭教授是副主编。胡伟芳教授约了我一起来进行这本书的编写工作,和胡教授一起,我们把视网膜脱离的诊断和鉴别诊断这本书从编排题纲、组织编写到审稿、校稿、出版完成,付出了非常多的心血。 在编写的过程中,他觉得我投入和付出的精力特别的多,做了大量的工作,所以他力荐把我增补为副主编。这本书,也是我第一次作为副主编所写的重要专著,更是一次机会和锻炼。 王景昭教授负责的是玻璃体手术的那一部分,他负责的是前一部分,俩人各一半。在这两部分里我都做了一些工作。对我写的东西他也认真地去修改,也提了很多的建议。巩膜扣带手术的并发症,我写了两万五千字,他说:“要有真正的体会,两万五千字都不足矣,最起码写五万字。你只有真正地去做,你才能有所体会,会有哪些并发症,该怎么处理···要把这些临床实践中的经验、体会,真正地写出来,这样对同行才有用”。也正是在他的鼓励下,这本书,我写了10余万字的内容,包括巩膜扣带手术技巧、巩膜扣带手术的并发症,玻璃体手术的并发症,还有玻璃体替代物等等。让自己对视网膜脱离的诊断和鉴别诊断,从理论到实践、从临床经验到手术技术,都得到了全面的认识和提高,同时使自己能够在眼底病知识领域中打下了坚实的基础。编书、写书的能力也获得了很好的提高。也正是因为有这些训练,所以我在后来也写了一些著作,也出版了一些书,我觉得这些能力的培养,和胡伟芳教授是密切相关的。这本书的编写,是锻炼了我自己。 应该说,通过这本书的编写,我切身感受到胡教授对年轻人的赏识和提拔。正是有胡伟芳教授这种手把手的推、助、举年轻人,给我们机会,帮助我们成长,也使我后来也养成了这样一个很好的习惯。所以说,一个人在他的工作生涯中,有一个好的老师,在业务上、技术上给你指导,在临床实践中毫无保留地把自己的经验传授给你,同时愿意承担风险,带着你进行一些手术操作,带着你一起去总结经验,是我很荣幸的一件事,也是我们俩的缘分。 胡伟芳教授为人特别低调,从来不会去争名夺利。他做过我们眼底病专业的负责人,在指导下级医生,培养后生,安排各级医生的成长方面都有超前的见解和做法。他对下级医生因材施教,让每个人都有事情做。在视网膜脱离领域里,他会安排不同的医生总结不同类型的视网膜脱离经验,让大家集中精力去做一些研究。他让徐日理医生观察无晶体眼的视网膜脱离,让翁乃清医生研究脉络膜缺损的视网膜脱离等,都有分工,让每个人都有自己研究的领域。使每个人在普遍成长的过程中,还有各有重点。这样子,既提高了整体的学术水平,又让每个人能发挥自己的专长,形成自己的学术特色。至今看来,我觉得胡伟芳教授在学科的管理和布局上也是有独到之处的。 在长期的交流过程中,我们成为忘年交。我们是无话不谈的朋友、师生。无论他在岗位上,还是年他因病提前退休,我们一直保持着良好的沟通。他自从退休后,医院和科室,和大家的交往也很少。但他对同仁,对眼科整体的状况了如指掌,眼科每个人的特长和发展,他都很清楚,也会和我不断的交流。每年的春节前,我都会去他家里看望他,和他长谈,交流自己这一年的成长,从未间断过。 从年他病退,到今年,是唯一的一次春节没有见到他。 年春节 年春节 胡伟芳教授一直非常关心我,对我的成长也给予了很多很多的指导。无论是专业的发展、人生的规划、家庭的建设,他都非常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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